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甜虐文寫手挑戰 虐文1.我希望一直這樣下去。

一方死亡有,角色偏差有,說虐不虐說甜不甜。


重生

 

  結束了。長官將泛著熱度的紙張接過,輕巧開口。

  降谷點頭,轉身走回自己的辦公桌。腳步聲讓灰色地毯吸收,一如長達五年的臥底生涯靜悄悄消逝在生命中。他仍記得昏黃酒館中酒杯碰撞的清亮、卸除易容裝術後膠狀物附著在眼角旁的黏膩、充滿煙硝味的對談,以及淹沒在火光之中的生命。

 

  琴酒輕蔑地嘲諷猶在耳畔。你救不了他們的,他說。因為你的眼裡從來只有自己。降谷將琴酒從肩上甩下,黑色大衣吸收對方落下的聲響,悄然無聲,他甚至聽不見身著西裝的夥伴大聲嘶吼的勸阻,心心念念行前會議中的部署位置,三樓中央廂房、四樓左側角落、五樓右方女廁。

  再快一點,他閃過前方落下的水泥塊拐個彎。沒時間了,他感受吞噬意識的熱意,踏上階梯衝刺,途中與兩名相互攙扶的人員擦肩而過,小林碎了一邊鏡片,但仍然單瞇起眼,一手掩著口鼻,鮮血淋漓的另一隻手勉強抬起比出數字四。

  降谷點頭,跟著掩起口鼻,上了台階後朝左方彎去。

  於是他看見那名總是一身黑的男人染上鮮紅,身旁盡是四散的鋼條與敵人的軀骸。對方瞠開綠色雙眸,滿臉不可置信。

  「你在搞什麼!還不快出去!」赤井大吼,聲音帶上被熱氣燒灼後的乾啞,彷彿將死之獸的沉痛悲鳴。

  「開什麼玩笑!我怎麼可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!」降谷跟著大喊,三步併作兩步快速移動至對方跟前,放下掩住口鼻的手搬運起制住對方雙腿的沉重鋼板,無果,反倒是雙手讓鐵器燒灼地疼痛。赤井伸手拍拍降谷的肩,示意對方抬起身。

  「沒用的。」那聲線沉著的可怕,赤井在降谷眼前將手攤開,溫熱的紅刺進他藍色的眸,他反射性褪下灰色外衣用力往對方開在側腹的傷口按下,即使心中明白這不過徒勞。

  赤井倒吸一口氣,「先冷靜聽我說。」

  「閉嘴。」他皺眉,決定將止不住血的原因歸咎於對方的不安分。

  烈火持續猖狂,赤井看見遠方梁柱轟然垮下,如同蘭姆倒在身旁的軀幹,終局已然成形。

  他閉上眼,移動橫亙在蘭姆身上的狙擊槍。

  「沒救了,即使離開這裡,也會因為失血過多死亡。」

  「不會。只要離開這裡就有辦法。」他將布料固定在對方身上,決定先移動鋼板。反正來路已被阻斷,一起死亡和一起生存之間,他自然會為後者盡最大心力。

  如果從身旁的窗戶突破,以自己作為緩衝墊在對方身下,他想他們兩個都能得救。當務之急是挪開這塊該死的板子。思及至此,降谷將眉頭蹙緊,換個角度施力。

  「降谷。」赤井睜眼。

  「不是叫你閉、唔」而他在那雙溺人的綠眸中失了意識......不,意識還是有的,至多失去睜眼的力氣,他聽見對方在耳畔這樣低語。

  「抱歉,你不是應該死在這裡的男人。」

 

  他在那番過於溫柔的囁語中睜開雙眼,看著立於身旁的部下、同伴們焦急靠近,足足花了三分鐘將夢境中的溫柔收復心底,打起精神面對現實。

  面對任務終於進入收尾階段,而聯邦調查局最能幹的探員,在最終行動殉職的、現實。

  你的眼裡從來只有自己。他在眾人離去後隻手覆上眼角,乾燥一如往常。是了,他的眼裡從來只有自己,所以在知曉對方離世之刻,才會連滴淚都落不下。

  彷彿無情也無心。

 

  之後便是無止盡的文書處理。降谷偶爾會在夜深人靜時想起那片光,想起琴酒的嘲諷,想起赤井的低語,想起自己此時此刻坐在辦公桌前的緣由,想起除了把眼前的事做好,他無法挽回任何事。

  那之後發生了什麼?您被赤井探員從四樓丟了下來,大家都不敢相信他能保留這麼多力氣,可事實如此,畢竟他的狙擊槍散落在您的身旁。

  這樣啊。他想起自己收到消息後淡漠點頭,好像自己並不在意。不在意誰死了誰活著,不在意那次行動什麼時候開始什麼時候結束。不在意他的家屬收到不再虛假的死亡證明感受如何,不在意他的喪禮何時舉行。

  事實是他仍在喪禮前一天加班完成工作進度,而後請好假驅車前往赤井一家租借的喪禮會場,跟著與會人員靜默,並將自己隱藏在眾人之後。那是個陽光普照的好天氣,彷彿為了配合難得的好天氣似的,沒有人落淚,大多帶著淺淺微笑。而他以為會心痛至極的家屬們也笑著,仍維持小孩形貌的赤井瑪麗甚至與旁人調笑著赤井秀一的生活態度。

  人真能如此大肚?間接殺死赤井秀一的他幾乎以為自己可以上前,也許聊表歉意,也許訴說敬意。身為那次行動的總指揮,他總得表示些什麼,直到看見世良真純。

  她笑著笑著就哭了。哭著倒在毛利蘭懷中,羽田秀吉站在一旁拍著對方的肩,眼角隱約閃爍著淚光。

  他們並不像表面看起來豁達。降谷垂下眼眸,理不清心中感受,滿懷歉意的同時也摻雜不合時宜的欣羨,他一直明白自己淡不去對親情的嚮往,卻頭一次體會自己如此執著。也因此,他更無法原諒傷害這個家庭的自己,追根究底還是不夠審慎造成的失誤。他不該應下赤井在行動前調換守備位置的請求,而該照著原本計畫的、由赤井負責琴酒,而他負責和蘭姆對峙才是。

  即使自己在那次作戰中死亡,也好過現在造成的傷害。

  於是他轉過身驅車回到警視廳,只希望能加快流程進行,使案件早日落幕。

 

  案件終於落幕的現在,降谷時常在夜深人靜時想起那片光,想起琴酒的嘲諷,想起赤井的低語,想起自己此時此刻心臟仍然跳動的緣由,想起除了把手上的事做好,他無法挽回任何事。

  除了吃飯、睡覺、工作,努力讓這顆乘載太多人性命的心臟跳動下去,他什麼也無法改變。無法重回過往的積極,無法成長得更有能,無法誠實面對自己的情感,也無法接受他人的好意。

  即便如此,他仍希望一直這樣下去。

 

FI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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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Revenge of A Mortal Hand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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